“老板，来盒冰镇维他柠檬茶。”尹杉撑在柜台上面。

    “没有冰的。”店主懒洋洋的回答。

    “行吧，再来根烤肠，要表皮烤焦的那种。”男人看了看烤肠机，里面颜色.诱人、香味扑鼻的肉肠们正在刷满油脂的金属轮子上转动，从而均匀受热。

    这零食倒也便宜，几十日元一根。

    就是有打假广告的嫌疑，说是鸡肉猪肉绞碎制成的，其实含肉量怕是几乎为零，基本靠淀粉和香辛料调口感和味道，有的还加贼多亚硝酸盐，可谓街头典型的垃圾小吃之一。

    尹杉一口咬开烤得脆焦的肠皮，瞬间尝到里面那些烫嘴多汁的“肉沫”，满口鲜香的畅快感令他有几分感动。

    穷人，是没有办法要求太多的。

    这种不是肉却口感像是肉的食物，真是他这样穷汉子的救赎。

    就像斯帕姆那种的廉价午餐肉一样，甭管他是在四国的深山还是关东平原的弹坑，濑户内海的滩头还是九州的废墟，闻到蒸熟的午餐肉味道，就来了些精神，哪怕在撕开罐头时，封存的肉看上去跟不远处那些尸体的烂肉一个模样，令他没啥东西的腹部阵阵反胃。

    几乎不含任何维生素和矿物质，长期使用还会导致发胖和胆固醇偏高，除了淀粉，盐巴和香料，根本尝不出肉味，他大概抱怨了一万次，说这鬼东西猪见了都没有食欲，但每次都含泪吃饱。

    铁皮罐装着的肉成为了战略物资，很多人淘来杂菜一起蒸煮，香味从高知飘到东京。

    他没法不感谢那东西。

    人类就是会不知疲倦的从角落缝隙里扣出希望来安慰自己。

    怪物的血液贴着皮肤，他们窝在泥泞的散兵坑里淋着雨，听着远处的嚎叫，望着猩红的天空互相抱着取暖。

    东藤掏出了面饼，扳碎成拇指大小，挨个挨个发给他们。

    高田从屁股兜里拿出他老妈做的，还剩两三口样子的果酱。

    穆舸不知从哪摸出两根皱巴巴的香烟，他们连忙双眼发光的凑在一起伸手遮雨，两根烟被十几人来回的抽光。

    尹杉撕开铁皮罐头，他们用手挖着那些浸水的死肉吃。

    在这种时候，用“日子还不赖，还在吃肉跟抽烟”的话来安慰与麻痹自己。

    希望本就是这么不值一提的东西，它不过是一剂精神麻药。

    如今我不仅吃肠，还能喝维他柠檬茶，啊，生活真是有滋有味。

    尹杉两三口吃光，把木签扔进垃圾桶，就倚在旁边美美的点上一根七星香烟，时不时佐一口柠檬茶，欣赏着和平繁华的商街，目光在女孩短裙下的白花花大腿上流连，好滴很好滴很，这么一享受，什么“大灭绝”都没有那么恐怖了。

    缓缓叹息，把烟头摁灭丢进垃圾桶，刚转身却被人撞到，他没有动摇，反而是对方摔倒，超市购物篮里的零食洒满了一地。

    他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皮带丹宁裙和束腰上衣不知道有多久没洗，跟她的脸一样又脏又破，那双下意识抬起和他对上的眼瞳是深深的红色。

    “喔，不好意思。”尹杉弯腰帮她捡。

    小女孩似乎不想再要这些了，她爬起想绕开尹杉逃跑，可无数只手从背后伸过来，穿着警卫制服的魁梧大汉抓紧少女，粗鲁的将其甩到地上，女孩吃痛的蜷缩着，怀里还揣着的几个水果咕噜咕噜滚到尹杉脚边，他顺手也捡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放开我！”

    少女的头被粗糙的大手压在路面上，稚嫩的脸孔正扭曲着，她奋力挣扎，可旁边聚集起来的路人没有谁去制止这种欺凌。

    “咋的了？”尹杉这才把东西都重新装好，提起来问。

    “这小鬼偷东西，还把阻止他的服务生打了个半死。”体格健硕的平头警卫恶狠狠的说。

    “明明是那个家伙先动手的！”脏兮兮的少女像幼虎似得张牙舞爪。

    “怎么能打人呢？打人肯定是不对的。”尹杉深以为然，“小小年纪就这么戾气十足，以后怎么成为国家社会的基石，还这么建设美好未来？”

    警官强迫少女起身，给她戴上了手铐。

    “这位老哥，你要把她送去少管所吗？”尹杉问。

    “说什么糊涂话，她连户籍都没有。”警察嫌弃的说。

    “那怎么处理？”

    “不关你的事吧。”

    “别这么说嘛，我也好歹算是个警察啊。”尹杉拿出民警证件给他们看，“另外我还是IISO的执行官，这种家伙我最会处置了，不如把她交给我吧？”

    不等警察说话，他上前几步，揽住那人的肩膀，从腰里掏出几张钞票默不作声的塞过去，低声讨好的说。

    “一个没户籍的臭丫头，你们想扔监狱的话还得走一些麻烦的程序，私下解决又挺费事的，不如顺水推舟给我吧，我拿回去当物品上缴给组织还能得提成，这点小钱老哥拿着去喝点酒，卖我个人情吧？”

    警察低头看了看，指尖捻了捻钞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