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么清晰的手感。

    握着插入阿里克塞心脏的黑刀，那微微反馈的颤动如同是他扯着一根连接着心肺生命的血管，敌人的生命被他切实的握在手中，一停一顿，偏执的黑将军无言的与他对视着。

    明明已近半开鬼门，但他眼里没有一丁点害怕。

    “真是难得的体验。”

    阿里克塞低沉的说，贴着章爱鹤的面。

    “因为‘起源’对我们的腐蚀，生命力也雄厚了，就算是这样被洞穿心脏也不会即死……而是能慢慢感受自己生机的消逝，真是难得啊。”

    章爱鹤面目微微扭曲，手再度缓缓用力，他不由自主的过渡了闯入这里阿芙罗拉的呼喊声，这一次，他刀在心先，毫无半点迷茫，但总让人，心生哀伤。

    “不用再这样了……被同样‘起源’所化的武器击中要害，就跟常人被破坏了心脏一样，是必死的。”阿里克塞凝视着那把黑刀。

    “你赢了呢，章爱鹤。”

    赢了？

    我赢了？

    死地下的老人前，那个枯槁白发的男人颤抖着松开了黑刀，任凭刀身半入阿里克塞的胸膛，一步一步，蹒跚的后退。

    “爸，爸爸……！”

    是由心而发的，纯粹的哀嚎。

    这好像是第一次听到那个坚强的女孩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。

    阿芙罗拉大力焦急的奔跑过来，直接错开章爱鹤，双眼通红的抱着半坐在地的老人。

    两个人的黑肉覆盖化都在消退。

    露出他们本来的面目。

    一个残疾的老人。

    一个寿终前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半入身体的黑刀也悄然消退，像是烧烬的碳木轻轻的剥落，化作黑色的碎屑洒在已是薄雪的地面。

    鲜血终于浸染了伤口周围一大片的衣襟，阿里克塞面色惨白。

    “你赢了啊。”

    他咳出一口血。

    失神的章爱鹤一顿，他萎靡的视线里终于纳入了止不住眼泪的阿芙罗拉的身影，他无意义的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些什么，却无法组织任何语言，最终只能彷徨的踏出虚浮的一步。

    “你别过来！”

    回应他的是凄厉的吼声，那中掺杂的扭曲或许不比在场已经做过死斗的二人少。

    也许是被这一声吼清醒了些，章爱鹤不再靠近，停在了原地，轻轻的抬头，看向飘着细雪的苍白天空，微冷的风透过他干瘦的躯体。

    “我赢了……吗。”

    “本该是这样，你却根本笑不出来呢。”阿里克塞挣扎的爬起来，这个人已经必死无疑，可他还是那样的淡然。

    阿芙罗拉拼命的想要阻止他，女孩泪流满面的捂着老人不断流血的空洞，却只能自己染上一身亲人的鲜血，便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阿里克塞勉强的一笑，轻轻摸了摸她的脸。

    “在这时，我却感到久违的轻松了啊。”他轻轻的说，“不过一旦想到，黄泉下，你马上又会紧跟其后，真是不高兴啊。”

    “果然，我与章家人合不来。”

    是啊。

    章爱鹤也一笑。

    自己的抗争，终究是改变不了自己的宿命。

    “不该是这样的……”

    只有阿芙罗拉在哭，这个完好的人还在哭，怀抱着越来越冰冷的老人，颤抖嘶吼，抬起那张早已哭花的脸，对着章爱鹤大力。

    “不该是这样的啊！”

    都会死。

    这两个人都会死。

    她连恨都没法恨。

    因为阿里克塞是章爱鹤的仇人。

    她连爱都没法爱。

    因为此刻章爱鹤也成为了她的仇人。

    连仇也无法报。

    因为……章爱鹤很快就会迎来他自己的终结。

    “太过分了，你们……都太过分了！”

    阿里克塞沉默了片刻，扯动嘴皮。

    “她，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章爱鹤默然。

    “对她好点。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在你生命最后的时间，帮她一个忙吧，至少给她想要的未来。”

    阿里克塞说。

    “南极洲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……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去南极洲，那是一切的开始，也是一切的结束，你父亲最后的埋骨之地。”

    “你应该自己选择一条路了，不是他人计算内的，而是你深思熟虑下定决心的，否则，我的死亡岂不是太过廉价了么？阿芙罗拉的爱意也太过的卑微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累了……”章爱鹤轻轻闭上眼，拒绝了他，“我只想回，那个小岛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都是等死，为什么不转一转脑筋再死呢？”

    阿里克塞半闭着眼睛。

    “我，希望在黄泉遇见你时，你能告诉我，你自己的答案，不是我的‘过去’，章召冢的‘现在’，也不是章中海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