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

    林春温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，所以当他面对诺顿的请求时，只是迟疑了一瞬。

    “拜托了林，我真的很想试试双人联奏！”他眨巴着眼睛，盯着林春温。活动室里的同学看到他这样子，纷纷起哄。

    林春温不想惹来太多注意，他无可奈何地答应了：“好吧，不过我真的不会双人联奏。”

    见他答应，诺顿嘴角一勾，笑眯眯地拉着他坐到钢琴前：“没事没事，就像平时那样弹就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阿莫摆弄着录制工具，问：“我帮你们拍下来？”

    诺顿冲他比了个大拇指，阿莫也回了个。

    这么多天，他们都发现了，老师特别喜欢逗新来的这个同学。也是，这冷冰冰浅淡淡的样子，谁看了不想伸手搅弄几下？

    不过阿莫觉得，新同学弹琴时更可爱。屏幕里，林春温注视着钢琴，间或闭眼，手指如飞，琴声如泻。

    他刚来时并不像现在这样，那时弹得十分生疏，不过是凭着努力才有几分样子。不知何时开始，竟弹得……自有风姿了。

    阿莫漫不经心地想着，手指拂过屏幕里的林春温。

    一曲弹毕，诺顿回身。不知是有意无意，他离林春温那么近，贴在他耳畔说话。阳光照在他们身上，似乎都慢了下来。

    耳鬓厮磨，眼神脉脉。

    诺顿朝镜头看去，眼尾上挑，嘴唇仿若无意地擦过林春温的脸颊。

    他摸了摸唇，露出一个富有挑衅意味的笑容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他们离开时，又是夕阳晚照。修斯支起一条腿，靠在墙边，见他们出来，把烟辗灭了，走过来。

    林春温似乎听到身边的诺顿轻笑了声，他停住脚，有些不解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修斯站在他面前，脸有些红。暗蓝眼睛看着林春温的下颌，就是不肯与他对视。他咳了声，从背后拿出一束花，递给林春温。

    “喏，给你。”

    他拿着花束的手指上纹着深蓝的符号，红色花瓣还有水珠，娇嫩恣意地横肆在修斯粗糙宽大的手掌内。

    林春温疑惑着接过，见里面还有张纸条，便拿出来看了看。是当时他给修斯的欠条，上面有他的手印。

    他的语气冷淡下来：“有什么要我做的，直说就是，不用提醒我还欠你。”

    他话一出口，修斯的脸色有些僵硬。

    诺顿又笑了声，他抱着手站在旁边，似乎不打算插手。修斯见他作壁上观，只好自己说：“我不是想要挟你……”

    他终于抬起眼，紧紧盯着林春温，仿佛冰块从深蓝的海里浮起来那样，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雪白的光：“我是Alpha，你是Omega。既然你在庄家待的不舒服，不如跟我，我保证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，对你很好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，就瞥见旁边诺顿的嘴角抽了抽。林春温沉默着把欠条放回去，“嗯”了声，问：“还有吗？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把修斯问到了，他抓了抓头发，冥思苦想半晌：“我还很强壮，一个能打三十个，能赚钱，而且不花心。我，咳，我有点…喜欢……”

    他吭哧着，说不出最后那几个字。

    太丢脸了！他们贫民区从来不讲究这些。只要有房子，能打，他看上的谁不是自己扑上来。

    哪有像他这样，还要眼巴巴地请求别人答应自己。

    修斯有些不耐烦，真想把林打晕带回去。但是他看着林春温皱着眉的样子，又莫名忍住了。

    光侧着照在林春温身上，他细细的眉毛皱起，在阳光下有种细腻的质感。修斯仿佛野性未泯的猫科动物，绕着名贵的瓷器转了一圈，尾巴把瓷器绕住，有些无所适从。

    林春温把花束丢回他怀里：“承蒙抬爱，你还是去找别的Omega吧。”

    修斯愣了下，花束从他的怀里滚落在地：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红色花瓣在地上滚了一圈，脏污打湿了它，不复片刻前娇嫩鲜妍的样子。

    林春温冷冷说道：“还有很多Omega，为什么是我？而且我到庄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老头……只有他们能提供足够的医疗支持。”

    他垂眼看着地上的花束：“抱歉，我不喜欢花。”

    修斯愣了下，后退一步，咬肌鼓起。他攥紧了手，沉重地喘息了两下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……”他没再继续说，飞快地瞥了眼诺顿，然后走了。

    一开始是走，后面是跑，路过的行人都投去侧目。

    诺顿歉意地对林春温一笑：“我去看看他，你先走吧。”

    林春温摇头，目送诺顿离开。过了一会，接送的车也开过来了，林春温拉开车门，离开了那里。

    沾满黑色的花束，在原地，被风吹得滚动了两圈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诺顿看着眼前的人影，狠狠吸了口气，大喊道：“喂——林有话要跟你说！”

    他追了半天，还是追不上。这就是Alpha和Beta之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