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洪明急得一脑瓜子汗，没想到庆历帝会问得这么仔细。

    此时若是说还没走这些流程，那这“私下定亲”一事肯定就不能成立。

    可若是提出来一个媒婆，万一齐桓修又让人去对峙如何？

    齐桓修老神在在地坐在上首，看着方洪明面红耳赤，又好心地问了一句：“方大人若是想不起来了，不妨问问方夫人。”

    方夫人早就对方洪明不满，她对莫少安的底细也明了。好容易儿子才遇到这么一门合适的亲事，岂能被方洪明搅合了！

    方夫人咬了咬牙，起身对齐桓修福了一礼。

    “回陛下，臣妇并未听闻小女曾经定亲。不过这后院儿的事情一向是曹姨娘把持，或许是曹姨娘私下与老爷给小女定了亲，也为可知。”

    “方家嫡女的事情，方夫人不知道，倒是一个妾室把持？”

    齐桓修的笑容越来越大，可下面的人都明白——方洪明，废了。

    “方洪明，朕再问你最后一次，你的女儿到底有没有跟人定亲？”

    方洪明腿一软，咕咚一下就跪了，说话都带了颤音。

    “回陛下，小女的确是跟曹家在议亲。只是前阵子夫人身体不爽利，所以这件事还没有正式敲定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啊！”

    齐桓修一脸恍然，随即转头问御史大夫。

    “栾爱卿，方洪明这算不算欺君呐？”

    御史大夫爱骂人，可他不傻，知道齐桓修只是想借机撸了方洪明的官职，却并不想伤及家人，便道：

    “陛下宽宥，方大人一时糊涂，请陛下念在方小姐刚才一曲惊天人，对方大人小惩大诫，莫要误了一对佳人的美事。”

    【这个御史大夫可以啊，简直是父皇肚里的蛔虫，是父皇最好的嘴替啊！小伙子不错，前途无量啊！】

    齐桓修看了一眼御史大夫脸上的胡茬，实在难以接受“小伙子”这个称呼。

    “既然栾爱卿求情，那朕便暂时不处理你的欺君之罪。不过死罪难免，罚还是要罚的。就罚你给方小姐十万添妆——切记，是你给方小姐十万添妆，不是让你用你夫人的嫁妆，给你女儿添妆！”

    下面已经有人明目张胆地偷笑起来。

    齐桓修这话，等于在赤果果地说方洪明吃软饭呢！

    九公主眼珠一转，抓住齐桓修的胳膊道：“父皇，他们的爹爹不靠谱，不如您，给定个日子吧！”

    为防夜长梦多，齐桓修索性当场叫来钦天监，给他们二人合了八字，又选了个吉日，就在下个月二十六。

    方夫人和莫夫人喜极而泣，方万福和莫少安也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。

    九公主满意地又打量一番两位新人。

    【可惜了，真是可惜了。】

    齐桓修：你又可惜啥了？

    【可惜这俩人都是经商的奇才，若是能为父皇打理私产，收入和规模都要翻几番咯！】

    【慧贵妃虽然管账一流，但经商方面还是差一点。而且慧贵妃人在宫里，也不方便管理那些东西。】

    【若是有这二人为父皇办差，父皇甚至都可以考虑，在北秦成立个“商务部”，好好振兴一番商业！】

    齐桓修的眼睛一亮。

    北秦没有什么士农工商，商人最低贱的说法，可商人现在依然地位不高。

    但齐桓修是个开明的皇帝，而且很有思想，知道若只靠农业，是无法振兴强国的。

    强国安邦，振兴商业势在必行。

    倘若这两人可以用，齐桓修不介意再提拔一二。

    “朕出去散散酒气，方小姐和莫公子可愿伴驾？”

    方万福和莫少安有些震惊地对视一眼，随即立即点头跟上。

    齐桓修抱起九公主淡定地走在前面，两人跟在后面。

    九公主深深地看了一眼桌上才啃掉一小块肉的鸡腿，难过得直撇嘴。

    【呜呜，我的鸡腿……】

    齐桓修假装什么都没听到，一路走到御花园一处景观很好的观景亭，三面环水，唯一一条通路有丈许长。

    齐桓修要在此休息，王有才赶紧让人在四周拉上屏风，又上了茶点，然后便带着下人们守在来路的路口，远远地保证听不到主子说话，但能看到主子召唤。

    方万福和莫少安有点忐忑，齐桓修也不急着开口。

    他先给九公主倒了一杯柠檬蜂蜜茶，又给她塞了一块肉松饼。

    这些都是小家伙想出来的美食，齐桓修让御膳房都给弄出来，满足她的口腹之欲。

    待九公主坐在宝宝椅上吃得眯起眼睛，齐桓修才开口。

    “方公子，莫小姐，你二人可有话想对朕说？”

    方万福和莫少安皆是一惊，赶紧跪下，旋即了然。

    陛下毕竟是天子，这么拙劣的伎俩，只怕在二人上台那一刻，陛下就已经看穿了，否则又岂会那么容易就给两人赐婚。

    九公主也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