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会错意了，我只是没有对你的理想嗤之以鼻而已，我为你做事，也仅仅只限于这次委托。你需要的是英勇的骑士或是凛然的英雄，很不凑巧，我不是那类人。”

    尹杉实在不想让这位公主殿下心生什么期待之情，所以特意补充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所以请别指望我。”

    “即便如此，我也有一些开心。”圣天子细声回答，她顿了顿，“……我记得车上装了酒，要喝一点吗？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因为想必是昂贵的珍酿，所以没有拒绝的理由。

    圣天子打开小型冰箱，取出带有冰露的玻璃杯与一瓶白葡萄酒。蓝色德堡，来自举世公认的雷司令最好产地的德国摩泽尔地区。虽然应该是部下和侍从准备而非女孩自己要求的，但还是令人羡慕啊。

    酒液口感轻质，带着雷司令葡萄特有的蜜香与苹果的清香。这酒度数不高，即使是小姑娘也能品尝。

    圣天子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，相比起来，尹杉则是吞白开水一样的牛饮，他舔了舔嘴角，味道是不错，但不够烈，所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见他口渴的样子，圣天子又帮他倒满一杯。

    不知何时感觉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。

    夜幕缓缓降临，行政司机打开了近光灯，礼宾车拖着红色的尾灯快速平稳的驶过。尹杉侧过头，视线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外面灯彩霓虹的街景夜色。

    在他身上还未烙下这么多伤痕时，对待世界，他往往倾向于其繁华、振奋而崭新的一面，有意无意间将阴暗疲倦的角落都忽视了。如今回头拾起，感觉自己要被它们所淹没，像是缓慢穿越线条组成的海洋。

    见到了情侣们慢悠悠在散步、见到了喝醉酒的流浪汉倒在狭窄的巷子里、见到了强打精神故作妩媚的站街歌女、见到了手牵手的父子。他们每个人都怀有秘密和希冀，平凡但真实。

    明天做什么？后天又该做什么？

    男人此时想着。

    没有地图的旅人之乐趣，就在于对下一个抵达之处毫不知情的兴奋感，但没有念想之人的悲伤，就在于每一步都不再饱含好奇心。剩在手边的因缘际会还残留多少呢。

    想要提前寻找一块墓地并不是随口说说，他真的在思考这个。旁边得有颗树，枝叶茂密还是稀疏无所谓，总归多一些点缀。墓志铭写晦涩些，让其他不知底细的人不明觉厉最好。

    至于遗像，稍稍用科学手段修饰一番，这样外人见了，就会误以为他是名稀世的美男子，如果是敏感的女孩子，说不定还会感伤几秒呢。这就很好，毕竟他不大可能会有人来祭拜悼念。

    “下雨了啊。”圣天子出声。

    不知什么时候天上飘起了蒙蒙细雨，雨云们在汇聚，截断了月光，纱雾般朦胧的雨想要洗涤这座城市。窗外的夜景也好像变得遥远了，绚丽的彩灯变成了光晕，一片模糊。深沉的云后偶尔闪过电光，恐怕雨势还会加大。

    尹杉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“你不喜欢雨吗？”圣天子问。

    “还好吧，夏天倾盆暴雨时，我听着雨滴打落窗檐的声音躺在床上，偶尔会突然觉得挺安心和愉快的，睡的也比较好。”尹杉望着薄雨说，“抱歉没有给出很文艺的答案，我对这场雨更多是理性上的讨厌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会干扰我的感觉。”尹杉轻声说。

    轮胎溅开水花的声音、行人们捂着头仓促跑开避雨的脚步声、夹杂雨水吹过的微风声，都一丝不漏的传进他的耳朵，清晰无比，但更多的是那布满天地的雨声，淅淅沥沥的声音就像是蝙蝠群在扑打翅膀窜动叫嚣而过。一定程度上，他只能听见这杂音了，真正有意义有价值的信息，都被掩盖住。

    他拉下车窗，冰凉的雨水飘进车厢，落在他的发丝与脸颊上，也落进了装满好酒的杯中，男人朝外的视线像鹰隼似得扫动。他其实一直都在保持警戒，没有松懈过一分。

    黑夜里远方的大楼们沉默的矗立着，建筑边缘的航空障碍灯闪烁着微微红光，尹杉轻吐一口气，抬起杯子小饮。

    雨势在加大，一道闪电划过，传来低沉的雷声。大雨在冲刷，它们坠落成水花，最终无力的流进排水口。大滴大滴的雨珠钻进快速行驶的车内，圣天子不解的出声。

    “尹杉先生？”

    男人想要让她忍耐一阵，剩下的车程还有不足十余分钟而已。

    第二道闪电与雷鸣……但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炸裂音，伴随着雷光，什么东西闪动了一瞬。

    尹杉周身猛地一震，力量顷刻被压榨而尽，手中的酒杯都被大力捏碎！

    “低头！”他大喊出声，整个人从座位上暴起，扑向圣天子，野蛮的把女孩抱进怀里。

    刚刚那是——枪口的光焰！

    激烈的动荡袭来，强化过的玻璃与车身被轻而易举的洞穿，驾驶位上，那位技术娴熟的行政司机整个胸口都已经被贯通了，他痛苦之下难以把持方向盘。礼宾车失去控制，野蛮的撞向路旁的护栏，尹杉被动